束皙

时间:2023-12-05 07:10:49编辑:莆田seo君
作品原文

余遭家之?惑轲,婴六极之困屯。恒勤身以劳思,丁饥寒之苦辛。无原宪之厚德,有斯民之下贫。愁郁烦而难处,

贫家赋图

且罗缕而自陈。有漏狭之单屋,不蔽覆而受尘。唯曲壁之常在,时弛落而压镇。食草叶而不饱,常?兼々于山珍。欲恚怒而无益,徒拂郁而独嗔。蒙乾坤之遍覆,庶无财则有仁。涉孟夏之季月,迄仲冬之坚冰。稍煎蹙而穷迫,无衣褐以蔽身。还趋床而无被,手狂攘而妄牵。何长夜之难晓,心咨嗟以怨天。债家至而相敦,乃取东而偿西。行乞贷而无处,退顾影以自怜。炫卖业而难售,遂前至于饥年。举短柄之口诀,(此句从《御览》七百六十二补。)执偏偏之漏钅?。(此句从《御览》七百五十七补。)煮黄当之草莱,作汪洋之羹煲?,釜迟钝而难沸,薪郁绌而不然。至日中而不饥,心苦苦而饥悬。丈夫慨于堂上,妻妾叹于灶间。悲风?呛于左侧,小儿啼哭哭于右边。(《艺文类聚》三十五,《初学记》十八。)注释译文词句注释

①轗(kǎn)轲:同“坎坷”。此指境遇艰难不顺。

②婴:碰到,触犯。六极:六种不幸。《尚书·洪范》:“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③丁:当,遭遇。之:和。

④原宪:字子思。又名原思。孔子高足。处蓬户漏屋,不以贫穷为病。厚德:犹言高尚的德行。

⑤民斯:普通民众。下贫:极贫。

⑥郁烦:郁结烦闷。

⑦罗缕:指委屈,详尽。

⑧漏狭:简陋窄狭。漏,通“陋”。

⑨蔽覆:遮蔽覆盖。受尘:即“承尘”,俗称天花板,町承接尘土。

⑩曲壁:歪斜的墙壁。

弛落:剥落。弛:脱落。压镇:镇守,看守。

嗛嗛(qiānqiān):不足。膳珍:即珍膳,美食。

恚(huì)忿:愤怒,怨恨。

拂郁:音义同“怫郁”,愤闷。嗔:生气。

乾坤:天地。此句意谓承蒙天地化育,生而为人。

庶:或许。

涉:历,经。孟夏:初夏,此泛指夏季。季月:此指夏季最后一月。

迄:至、到。仲冬:冬季第二月。此泛指冬季。

稍:逐渐,慢慢地。煎蹙:煎熬窘迫。

褐:粗布衣服。

还:意同“旋”,立即,迅速。

狂攘:急遽。妄牵:胡拉乱拽。

敦:敦促,督促

行:指出外。

衒卖:夸耀货色以求出售。

口掘:似应指勺子一类的灶具。

偏隳(huī]):一半已毁坏。漏鋗(xuān):小盆。

饘(zhān):稠粥。

郁绌:联绵词,潮湿。然:同“燃”。

饥悬:即“悬饥”,极饥。

丈夫:成年男子的通称。此为作者自指。

噭(jiào):呼叫声。

白话译文

我遭受到家境的坎坷不顺,碰到种种的困苦艰难。常勤并无劳苦苦心思,偏偏遇上饥寒和酸辛。我没有原先高尚的美德,却具有平民常见的赤贫。愁苦郁结烦闷而难以生活,聊且详尽委屈以自述。我家简陋狭窄的茅屋,根本没有遮蔽尘土的天花板。唯有歪斜的墙壁常在,早就剥落而看守着穷屋。吃的野菜填不饱肚子,常常想着美味的饭食。想发作怨恨而无济于事,只得愤闷而独自生气:蒙受天地覆育生而为人,没有钱财却或许具有仁德。从夏季末月开始,直到整个结冰的冬天,逐渐煎熬窘迫而穷困不堪,没有粗布衣服遮身蔽寒。有时着急上床却没有被子,两手急遽胡拉乱拽。为何冬夜长长而难眠,心里叹息而埋怨老天。债主上门来催促,于是只东还而还西。出外借钱无求处,回来对影呆坐而自哀。叫卖房也难出售,只好挨到饥荒的来年。举起破裂的短把勺,拿上一边有缝的小盆,烧煮劣质地生长的野菜,做一锅汪洋的汤粥。锅慢慢烧不开,柴火潮湿着不旺。到中午还没做熟,心悲至极极。我慨叹于堂屋,妻长叹于灶房。寒风呼啸于左边,小儿啼哭于右边。

创作背景

束皙(姑从唐修《晋书》作“皙”字),字广微,阳平元城(今河北大名)人,生卒年不详,唐修《晋书》本传记其年四十卒。据姜亮夫先生《历代人物年里碑传综表》考定,大约生于魏元帝景元二年(261),卒于晋惠帝永康元年(300)。曹道衡、沈玉成先生所撰《中古文学史料丛考》中《束皙生卒年拟测》一文认为束皙约生于魏元帝景元四年(263)左右,卒于永宁二年(302)。其祖、父曾任太守,兄璆娶大官僚石鉴之侄女为妻,后弃之。石鉴怀恨,暗示州郡公府不得征辟。束氏兄弟因而长期埋没。石鉴死后,张华为司空,读束皙之文而奇之,召皙为掾。束皙从此走上仕途,历任佐著作郎、著作郎、博士、尚书郎等职。赵王伦当政,请为记室。他拒绝接受,辞疾罢归,归乡里,以教授生徒为业。《晋书》本传说他“性沉退,不慕荣利”。他与平民百姓相处融洽,乡人称之为“束先生”,死时元城市里为之停业悼念。束皙是一位“才学博通”的文人,在文学、史学、考古学、文献整理等方面均有造诣。在文学上,束皙的俗赋在骈文盛极的西晋独树一帜。其赋作既不同于体物大赋,又有别于一般的抒情小赋,表现出篇制短小、浅显质朴、不事绮丽的风格特征。其《贫家赋》以细腻的笔触写出了一个“贫家”,对陶渊明取材于贫穷生活的诗文影响很大。其《读书赋》描写了一位淡泊闲居以读书为业的“耽道先生”,正是其自身生活的写照。《近游赋》写读书之余在乡间漫游的所见所闻,对陶渊明《桃花源记》等描写平凡的农村生活中存在的理想的隐逸状态的作品也有深刻的影响。其《饼赋》则细致地刻画了冬季汤饼的制作过程,在题材、旨趣等方面都在赋史上独树一帜。束皙的《补亡诗六首》被选入《文选》卷十九,居于《文选》各体诗之首。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晋诗》卷四也辑有此诗。虽然今人对其《补亡诗》评价不高,甚至有人认为《补亡诗》不是束皙所作,但这六首《补亡诗》既有束皙创作的个性特色又开启了中国文学史上的补亡精神,是值得深入探讨和研究的。除诗、赋之外,其《玄居释》等文在思想与艺术上也颇有特色。在史学上束皙著有《三魏人士传》、《七代通记》、《晋书纪》、《晋书志》等,但皆已亡佚。束皙还参加了汲冢竹书的整理工作,为古代文献的整理做出了重要贡献。此外,他还著有《发蒙记》等博物著作,惜已散佚,仅有只言片语散见于各类书中。

作品鉴赏整体赏析

作者年轻时遭遇了家道坎坷,命运不济,虽然“恒勤身以劳思”,奈何终于不能使状况有所改观,家徒四壁,甚至于不能遮风挡雨,粮食匮乏,“食草叶而不饱”“煮黄当之草菜,作汪洋之羹饘”。即使这样灶里的柴总是点不燃,锅里的汤一直烧不开,一家人饥肠辘辘对灶叹息。七尺男儿伟岸之躯,此时却不能养活妻儿,只有徒然叹息。遭遇天寒之时,白天没有衣服遮挡风寒,夜间更是难熬,“逢仲冬之坚冰,无衣褐以敝身;还趋床而无被,手狂攘而妄牵,何长夜之难晓”。等到债主上门讨债时就会更加狼狈,无奈只能拆东墙补西域,把遭遇命运沉沦的贫士的艰辛生活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掩饰,甚至可以说有些夸张地呈现了出来,刻画地淋漓尽致。

在题材上,这篇赋首次取材于下层劳苦百姓的贫苦生活,开拓了赋文创作的题材;在艺术上,作者以第一人称写贫士窘迫的生活,语言质朴直白,感情真挚,“丈夫慨于堂上,妻妾叹于灶间,悲风噭于左侧,小儿啼于右边”,用通俗直白的语言描画了一幅悲惨的画面,含蓄地批判了为富不仁的上位者。其中还有一些感人的细节与心理描写,如“行乞货而无处,退顾影以自怜”等。总而言之,作者以质朴直白的态度坦然地把自身的穷困贫窘之状一一道来,抒发了作者对像他一样遭到长期压制怀才不遇的读书人的同情,表现了作者质朴直白的文化品格。

在语言上,束皙的赋作也显得有些俚俗。晋代以来世风崇尚逐名追利,炫耀财富。在辞赋创作上继承了汉大赋的传统,追求技巧,炫耀词采,语言竟为侈丽衍之词”。而束皙的赋在语言运用上却与这种流行的风气大相径庭,语言明白易懂,几近口语。《贫家赋》中虽不事描事,却把贫士的饥寒交迫的生活状况表现得极为清楚。“债家至而相敦乃取东而偿西”,债主纷纷找上门来,只好拆东墙补西墙聊以塞责。“丈夫慨于堂上,妻妾叹于灶间,悲风激于左侧,小儿啼于右边”用浅易明畅的语言呈现出一组凄凄惨惨的镜头:由于生活无着,一家之主的丈夫徒然叹息:;妻妾因难为无米之炊而在灶间偷偷掉泪;房舍破旧,家徒四壁凄冷的风直吹进门来;大人食不果腹,小儿敷敷待哺。语言近乎俚俗,而又平易晓畅。

在赋中,作者用近乎夸张的笔法描绘出贫士衣食无着的生活困境。《贫家赋》虽然是以第一人称写成的,但未必是作者生活的再现。束皙的父亲还是太守,其兄还曾娶得大官僚石鉴的侄女为妻,可以想到束皙的生活状况可能还不会差到赋中所描绘的境地。束皙是许许多多遭受无辜压制,志向难得施展的读书人之一。许多有才之士不能被任用,长期沉沦社会底层,生活极其艰辛,却又只能无奈地叹息,满腔的愤怒说不出来,老天不公,使我辈“庶无财而有人。”含蓄地批判了那些有财有权而没有仁德的在上位者,因此贫家赋可以看成是束皙为广大的怀才不遇的有识之士的代言之作。

名家点评

现代作家、评论家尹赛夫《中国历代赋选》:作者以本人清贫恬淡的生活现身说法,对一般贫家的艰难困苦状况做了淋漓尽致的描写。内容直露,语言通俗,现实性强,在魏晋赋中实为少见。不论从题材或风格上,都体现出平实简易的特色。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徐公持《诗的赋化与赋的诗化》:极写自家贫穷情状,……文字有限,却淋漓尽致地写出了赤贫困境。

作者简介

束皙,(263—302)西晋学者、文学家。字广微,阳平元城(今河北大名)人。

汉太子太傅疏广后。王莽末,广曾孙孟达避难,自东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易姓束。晚年迁居丹阳。

少游国学,博士曹志誉为“好学不倦,人莫及”,与兄理俱知名。

后还乡里,察孝廉,举茂才,皆不就。

璆娶石鉴侄女,弃之,鉴以为憾,讽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不得调。

其性沉退,不慕荣利。

元康中,乃拟东方朔《客难》作《玄居释》,阐述“道无贵贱”、“守分任性”的观点,并借叹息往世,寄托对当时政治生活的感慨,为张华所赏,召为掾,又为司空王晃所辟。

华为司空,复以为贼曹属。他是当时多闻博识而精于古文的学者,他后转佐著作郎,撰《晋书》帝纪、十志,迁博士。曾作《玄据释》以拟《客难》,从不拿学问作为争取荣华富贵的工具。

因此,其学术造诣颇深,他撰写的《七代通志》、《三魏人士传》、《五经通论》、《发蒙记》等鞯著作,均被后世学者推崇备至。

永康元年(300),赵王伦辅政,召为记室,疾辞罢归,教授门徒。旋卒。皙博闻广识,著名于时。太康二年(281),出土汲冢古文竹书,皙继荀勖、卫恒等随疑分释,以今文写定,迁尚书郎。著述甚富,有《三魏人士传》、《七代通记》、《晋书》纪志、《五经通论》、《发蒙记》等,皆亡佚。

今存《补亡诗》六首及《饼赋》等赋作数篇。其《补亡诗》,意在补《诗经》中“有义无辞”的《南陔》、《白华》等六篇,对偶精当,语辞流丽,不脱西晋气息。

明张溥谓:《补亡诗》志高而词浅,欲以续经,罢不胜任也。”

其赋文笔质朴,《贫家赋》、《近游赋》、《劝农赋》、《饼赋》等,皆有口语化、通俗化的特点,不合崇尚绮丽的文坛时尚,因此为时人鄙薄。

《隋书·经籍志》载其有集七卷,已佚,明张溥辑有《束广微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

史载

晋书卷五十一

束皙,字广微,阳平元城人,汉太子太傅疏广之后也。王莽末,广曾孙孟达避难,自东海徙居沙鹿山南,因去疏之足,遂改姓焉。祖混,陇西太守。父龛,冯翊太守,并有名誉。皙博学多闻,与兄璆俱知名。少游国学,或问博士曹志曰:「当今好学者谁乎?」志曰:「阳平束广微好学不倦,人莫及也。」还乡里,察孝廉,举茂才,皆不就。璆娶石鉴从女,弃之,鉴以为憾,讽州郡公府不得辟,故皙等久不得调。

太康中,郡界大旱,皙为邑人请雨,三日而雨注,众谓皙诚感,为作歌曰:「束先生,通神明,请天三日甘雨零。我黍以育,我稷以生。何以畴之?报束长生。」皙与卫恒厚善,闻恒遇祸,自本郡赴丧。

尝为《劝农》及《饼》诸赋,文颇鄙俗,时人薄之。而性沈退,不慕荣利,作《玄居释》以拟《客难》,其辞曰:

束皙闲居,门人并侍。方下帷深谭,隐几而咍,含毫散藻,考撰同异,在侧者进而问之曰:「盖闻道尚变通,达者无穷。世乱则救其纷,时泰则扶其隆。振天维以赞百务,熙帝载而鼓皇风。生则率土乐其存,死则宇内哀其终。是以君子屈己伸道,不耻干时。上国有不索何获之言,《周易》著跃以求进之辞。莘老负金铉以陈烹割之说,齐客当康衢而咏《白水》之诗。今先生耽道修艺,嶷然山峙,潜朗通微,洽览深识,夜兼忘寐之勤,昼骋钻玄之思,旷年累稔,不堕其志。鳞翼成而愈伏,术业优而不试。乃欲阖椟辞价,泥蟠深处,永戢琳琅之耀,匿首穷鱼之渚,当唐年而慕长沮,邦有道而反甯武。识彼迷此,愚窃不取。

若乃士以援登,进必待求,附势之党横擢,则林薮之彦不抽,丹墀步纨夸之童,东野遗白颠之叟。盍亦因子都而事博陆,凭鹢首以涉洪流,蹈翠云以骇逸龙,振光耀以惊沈?。徒屈蟠于陷阱,眄天路而不游,学既积而身困,夫何为乎秘丘。

且岁不我与,时若奔驷,有来无反,难得易失。先生不知盱豫之谶悔迟,而忘夫朋盍之义务疾,亦岂能登海湄而抑东流之水,临虞泉而招西归之日?徒以曲畏为梏,儒学自桎,囚大道于环堵,苦形骸于蓬室。岂若托身权戚,凭势假力,择栖芳林,飞不待翼,夕宿七娥之房,朝享五鼎之食,匡三正则太阶平,赞五教而玉绳直。孰若茹藿餐蔬,终身自匿哉!」

束子曰:「居!吾将导尔以君子之道,谕尔以出处之事。尔其明受余讯,谨听余志。

昔元一既启,两仪肇立,离光夜隐,望舒昼戢,羽族翔林,蟩蛁赴湿,物从性之所安,士乐志之所执,或背丰荣以岩栖,或排兰闼而求入,在野者龙逸,在朝者凤集。虽其轨迹不同,而道无贵贱,必安其业,交不相羡,稷、契奋庸以宣道,巢、由洗耳以避禅,同垂不朽之称,俱入贤者之流。参名比誉,谁劣谁优?何必贪与二八为群,而耻为七人之畴乎!且道睽而通,士不同趣,吾窃缀处者之末行,未敢闻子之高喻,将忽蒲轮而不眄,夫何权戚之云附哉!

昔周、汉中衰,时难自托,福兆既开,患端亦作,朝游巍峨之宫,夕坠峥嵘之壑,昼笑夜叹,晨华暮落,忠不足以卫己,祸不可以预度,是士讳登朝而竞赴林薄。或毁名自污,或不食其禄,比从政于匣笥之龟,譬官者于郊庙之犊,公孙泣涕而辞相,杨雄抗论于赤族。

今大晋熙隆,****宁静。蜂虿止毒,熊罴辍猛,五刑勿用,八纮备整,主无骄肆之怒,臣无牦缨之请,上下相安,率礼从道。朝养触邪之兽,庭有指佞之草,祸戮可以忠逃,宠禄可以顺保。

且夫进无险惧,而惟寂之务者,率其性也。两可俱是,而舍彼趣此者,从其志也。盖无为可以解天下之纷,澹泊可以救国家之急,当位者事有所穷,陈策者言有不入,翟璜不能回西邻之寇,平、勃不能正如意之立,干木卧而秦师退,四皓起而戚姬泣。夫如是何舍何执,何去何就?谓山岑之林为芳,谷底之莽为臭。守分任性,唯天所授,鸟不假甲于龟,鱼不借足于兽,何必笑孤竹之贫而羡齐景之富!耻布衣以肆志,宁文裘而拖绣。且能约其躬,则儋石之畜以丰;苟肆其欲,则海陵之积不足;存道德者,则匹夫之身可荣;忘大伦者,则万乘之主犹辱。将研六籍以训世,守寂泊以镇俗,偶郑老于海隅,匹严叟于僻蜀。且世以太虚为舆,玄炉为肆,神游莫竞之林,心存无营之室,荣利不扰其觉,殷忧不干其寐,捐夸者之所贪,收躁务之所弃,雉圣籍之荒芜,总群言之一至。全素履于丘园,背缨緌而长逸,请子课吾业于千载,无听吾言于今日也。」

张华见而奇之。石鉴卒,王戎乃辟璆。华召皙为掾,又为司空、下邳王晃所辟。华为司空,复以为贼曹属。

时欲广农,皙上议曰:

伏见诏书,以仓廪不实,关右饥穷,欲大兴田农,以蕃嘉谷,此诚有虞戒大禹尽力之谓。然农穰可致,所由者三:一曰天时不諐,二曰地利无失,三曰人力咸用。若必春无{雨脉}霂之润,秋繁滂沱之患,水旱失中,雩禳有请。虽使羲和平秩,后稷亲农,理疆甽于原隰,勤藨蓘于中田,犹不足以致仓庾盈亿之积也。然地利可以计生,人力可以课致,诏书之旨,亦将欲尽此理乎?

今天下千城,人多游食,废业占空,无田课之实。较计九州,数过万计。可申严此防,令鉴司精察,一人失课,负及郡县,此人力之可致也。

又州司十郡,土狭人繁,三魏尤甚,而猪羊马牧,布其境内,宜悉破废,以供无业。业少之人,虽颇割徙,在者犹多,田诸菀牧,不乐旷野,贪在人间。故谓北土不宜畜牧,此诚不然。案古今之语,以为马之所生,实在冀北,大贾牂羊,取之清渤,放豕之歌,起于钜鹿,是其效也。可悉徙诸牧,以充其地,使马牛猪羊龁草于空虚之田,游食之人受业于赋给之赐,此地利之可致者也。昔骓駓在坰,史克所以颂鲁僖;却马务田,老氏所以称有道,岂利之所以会哉?又如汲郡之吴泽,良田数千顷,泞水停洿,人不垦植。闻其国人,皆谓通泄之功不足为难,舄卤成原,其利甚重。而豪强大族,惜其鱼捕之饶,构说官长,终于不破。此亦谷口之谣,载在史篇。谓宜复下郡县,以详当今之计。荆、扬、兖、豫,污泥之土,渠坞之宜,必多此类,最是不待天时而丰年可获者也。以其云雨生于畚臿,多稌生于决泄,不必望朝隮而黄潦臻,禜山川而霖雨息。是故两周争东西之流,史起惜漳渠之浸,明地利之重也。宜诏四州刺史,使谨按以闻。

又昔魏氏徙三郡人在阳平顿丘界,今者繁盛,合五六千家。二郡田地逼狭,谓可徙还西州,以充边土,赐其十年之复,以慰重迁之情。一举两得,外实内宽,增广穷人之业,以辟西郊之田,此又农事之大益也。

转佐著作郎,撰《晋书·帝纪》、十《志》,迁转博士,著作如故。

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纪年》十三篇,记夏以来至周幽王为犬戎所灭,以事接之,三家分,仍述魏事至安釐王之二十年。盖魏国之史书,大略与《春秋》皆多相应。其中经传大异,则云夏年多殷;益干启位,启杀之;太甲杀伊尹;文丁杀季历;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寿百岁也;幽王既亡,有共伯和者摄行天子事,非二相共和也。其《易经》二篇,与《周易》上下经同。《易繇阴阳卦》二篇,与《周易》略同,《繇辞》则异。《卦下易经》一篇,似《说卦》而异。《公孙段》二篇,公孙段与邵陟论《易》。《国语》三篇,言楚、晋事。《名》三篇,似《礼记》,又似《尔雅》、《论语》。《师春》一篇,书《左传》诸卜筮,「师春」似是造书者姓名也。《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梁丘藏》一篇,先叙魏之世数,次言丘藏金玉事。《缴书》二篇,论弋射法。《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历》二篇,邹子谈天类也。《穆天子传》五篇,言周穆王游行四海,见帝台、西王母。《图诗》一篇,画赞之属也。又杂书十九篇:《周食田法》,《周书》,《论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简书折坏,不识名题。冢中又得铜剑一枚,长二尺五寸。漆书皆科斗字。初发冢者烧策照取宝物,及官收之,多烬简断札,文既残缺,不复诠次。武帝以其书付秘书校缀次第,寻考指归,而以今文写之。皙在著作,得观竹书,随疑分释,皆有义证。迁尚书郎。

武帝尝问挚虞三日曲水之义,虞对曰:「汉章帝时,平原徐肇以三月初生三女,至三日俱亡,邨人以为怪,乃招携之水滨洗祓,遂因水以泛觞,其义起此。」帝曰:「必如所谈,便非好事。」皙进曰:「虞小生,不足以知,臣请言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波'。又秦昭王以三日置酒河曲,见金人奉水心之剑,曰:'令君制有西夏。'乃霸诸侯,因此立为曲水。二汉相缘,皆为盛集。」帝大悦,赐皙金五十斤。

时有人于嵩高山下得竹简一枚,上两行科斗书,传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张华以问皙,皙曰:「此汉明帝显节陵中策文也。」检验果然,时人伏其博识。

赵王伦为相国,请为记室。皙辞疾罢归,教授门徒。年四十卒,元城市里为之废业,门生故人立碑墓侧。

皙才学博通,所著《三魏人士传》,《七代通记》、《晋书·纪》、《志》,遇乱亡失。其《五经通论》、《发蒙记》、《补亡诗》、文集数十篇,行于世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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